新中国成立后,毛主席来到河南视察水利情况。在视察过程中,毛主席一眼就认出陪同的一位河南干部,他连忙问道:“多时不见了,你离开井冈山以后到哪里去了?一别20年,你还是像在井冈山那么精神啊!”
这位河南干部的身份可不简单,早在1928年11月25日,毛主席在给中共中央写的报告《井冈山的斗争》中就曾提过他:
“……湘敌驻桂东的阎仲儒部有126投入我军,编为特务营,毕占云为营长。”
毕占云
那么这位被毛主席记挂20年的毕占云究竟是谁?他为何失联了20年?最终的结局又是怎样的?
在朱德、陈毅的影响下,毕占云率部起义
毕占云1903年出生在四川省广安县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中,因为家境过于贫寒,16岁就外出当兵,闯荡江湖。他曾参加过北伐战争,立下赫赫战功,1927年就升为国民党新8军第3师第8团第2营营长。
第2营下辖3个连,其中两个连的连长毕业于武汉政治学校,是共产党员。由于这两位连长经常在国民党士兵中秘密开展革命活动,因此被有心人告密到师部。
师长阎仲儒知道这件事后,连忙给毕占云发去电报,让他处决这两名连长。毕占云在北伐战争时期就对共产党有一定的了解,他在接到密令的当天晚上,就把两个连长叫到营里谈话:“你们知道我叫你们过来是干什么的吗?”
两个连长看了看对方,回答道:“不知道。”毕占云看了他们一眼,然后将密电拿给他们看:“你们先看看这个再说。”
两个连长接过一看,吓了一大跳:“你要杀我们?”毕占云摇了摇头,说:“如果我要杀你们的话,还给你们看这个密电干什么?”说完便将密电拿回,装进上衣口袋里。
毕占云顿了顿继续说:“共产党是好是坏,我心里清楚。但你们也看到了,师长命令我明天在团部里‘清党’,首先要开刀的就是你们,我也留不得你们了……”
说着,他从口袋里掏出十几块大洋放在桌子上,然后说:“这些钱是我的一点心意,虽然不多,但也可以当做盘缠。你们今天晚上就离开部队,至于去哪里就不要告诉我了,咱们后会有期!”
其中一个连长说:“毕营长,你将我们放走,你如何和师长交代?我们连累你怎么办?”毕占云笑着说:“咱们都是过命的交情,还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,你们尽管走,上面我自有交代。”
另一个连长说:“毕营长,你在部队里待了这么久,应该知道国民党的所作所为。能为穷苦人谋出路的只有共产党,咱们一起去找共产党的组织吧!”
毕占云摇了摇头,说:“你们现在要我投靠共产党,我没有一点思想准备。但你们放心,我毕占云是不会做对不起共产党、对不起老百姓的事情。好了好了,你们快走吧,再晚就要被发现了……”
因为放了两名共产党员,阎仲儒十分生气,要革职查办毕占云。面对师长的指责,毕占云说:“我不知道他们两个是共产党员,我也没有放走他们。”
除此之外,毕占云还对团长说:“连长以上的官都是由你亲自任命的,要怪也只能怪你,咱们可以到军长那里评评理!”团长担心上级追查到自己管教不严的头上,因此这件事统一口径,说是两个连长深感在营里待不下去了,自己畏罪潜逃,这才算是向师部交了差。
尽管事情解决了,但阎仲儒对毕占云还是存有戒心。后来阎仲儒借着整编的名义,从二营调走三分之一的兵力,并将二营改为一连,毕占云也从营长降为连长。
1928年8月24日,毕占云所在的第8团围攻工农红军,在桂东寨前附近交战。当时毕占云部和红军间的距离只有100多米,但他却没有下令进行阻击,这也导致我军得以安全转移。
9月初,毛主席、朱德、陈毅率领红军主力从湘西赶往井冈山。路过遂川左安一带的时候,红28团将在这里抢劫民财的敌军一个班全部俘虏。经过审查后得知,这一小股敌人竟然是毕占云的部下,他们驻扎在桂东的沙田附近等待进攻红军,但由于供给不足,便四处抢夺财物以此来维持生活。
毛主席、朱德等人认为:“想要争取毕占云,那么就应该将这个班连枪带人全部放回。”释放这批俘虏的时候,朱德和陈毅联名写了一封信给毕占云:
“在国民党,你们是杂牌军,不是蒋介石的嫡系部队,也会受到排挤和歧视。蒋介石向来重用嫡系部队,他把你们送到前线来,就是想通过我们的手从而削弱你们,最后把你们消灭,他则能从中得利。我们无冤无仇,为何要相互为敌呢?
更何况红军是为劳苦大众谋福利、为民族解放的新型军队,得到人民的支持和拥护。希望你们能弃暗投明,早日上井冈山来和我们一起为中华民族的解放而尽一份匹夫之责……”
10月下旬,当毕占云再次奉命“围剿”红军,却被红军打得溃不成军的时候,他瞬间意识到如果自己继续充当炮灰,那么必定没有出路,于是便萌生了投入红军、参加革命的想法。
毕占云连忙派人和红军部队联系,刚好接待毕占云代表的就是陈毅。他热情地招待了毕占云派来的副官,还和对方商量了有关起义的问题。正当毕占云等人在做起义准备工作的时候,该部的一名军官发现了这件事,他连忙向师部汇报。为了保证起义能够成功,毕占云决定立即起义。
毕占云马上集合队伍,向大家正式宣布:“队伍起义,参加红军。如果有不愿意起义者,现在就可以离开。”当时大家都愿意跟着部队走,没有一个不愿意参加起义的。
毕占云拿出一捆陈毅带来的红带子,给参加起义的人每人发了一条,系在脖子上,作为起义人员的标志。就这样,起义队伍除了毕占云本身所在的一连外,还有二连一个排的人,共计126人。
10月26日,毕占云率领队伍来到井冈山茨坪。陈毅亲自迎接:“欢迎你,毕占云同志!”毕占云有些内疚地说:“实在是对不起,过去和你们对阵了一年多……”
陈毅笑着拍了拍毕占云的肩膀,说:“虽然我们过去是敌人,但现在可是同志了!”
毛主席将毕占云部改编为红四军特务营,毕占云为营长。同年10月,毕占云在朱德的介绍下加入共产党。
何长工改造毕占云部
毕占云部起义后,部队内仍存在不少问题,比如说军纪不严、赌钱斗殴等,更为棘手的是部队里还存在着吸大烟的问题。
朱德
毛主席和朱德决定将这支起义部队改造成真正的工农红军,于是便将改造的任务交给何长工。这天,毛主席找到何长工,说:“之前你在洞庭湖区农民军时,曾改造过湖匪武装。秋收起义上井冈山后,你又改造过王佐的部队,这次改造毕占云部的任务还是交给你吧!”
何长工摇了摇头,说:
“这个任务可不好完成啊。王佐部队和毕占云部不一样,他们是被逼上梁山的绿林好汉,底子好,容易改造;毕占云部大多出身劳苦家庭,他们因为贫穷而当兵,在国民党部队里待的时间长了,就变了,也就不好改造了。”
毛主席笑着说:“难是自然的,万事开头难。但也正是因为难,我们更要走出一条改造起义部队的路子来!”
几天后,当毛主席和陈毅再次来到起义部队视察时,何长工一见到他们就叫起苦来:“这些起义兵到底要不要,我还是那句话,难改造!”毛主席听后严肃地说:“怎么不要?人家都是梳洗打扮好送上门的,起义是义举,不能不要。不要是消极的,要积极改造,如果改造不好,只能说我们没有本事!”
何长工说:“要不把那些烟鬼关他个20天,烟枪缴掉算了!”毛主席摇摇头,说:“这怎么能行?这样改造的话说明我们和国民党军队没有什么区别。是说服还是压服,这是两种办法,两种前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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毛主席坐下来继续说:“你这个戒烟所长,要在思想上把他们打通。你首先要讲清楚我们和国民党的不同,从思想上提高觉悟,转变他们的立场和观念。”
陈毅插话说:“你们还可以将大烟都换成烟叶子,减少他们吸大烟的几率。而且你们还要多搞一些文化活动,这方面的时间多了,也就没有时间抽烟了。”
何长工连忙按照毛主席和陈毅的指示,以及过去的经验改造毕占云部。刚开始还好,但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,一些烟瘾大的人跑到何长工的面前苦苦哀求:“求求你了,就让我吸一口吧,就算是让我死也不冤枉!”
何长工说:“死要死得光荣,为人民而死,虽死犹生,不能带着烟鬼的臭名死去!你现在觉得苦,但等你成为一名真正的红军战士,受到人民的欢迎时,你就不会觉得苦了!”
与此同时,何长工还加强对毕占云部的政治思想工作,给大家将打土豪分田地、做群众工作等。毕占云部的战士们逐渐认识到红军和国民党军事不一样的,很快,不少人戒掉了大烟,部队里其他的劣根陋习也逐渐被改造。
为了将这支部队彻底改造好,何长工还将部队拉出去,在行动中改造,在斗争中锻炼,在群众中接受教育。当何长工带着毕占云部经过三湾村的时候,群众争相慰问、犒劳部队,有的群众还讲述原来被迫卖掉孩子换斗谷的事情,以启发、教育战士们保卫好红色政权。
毕占云听到这里激动地说:“我们是起义过来的部队,也要在三湾这个奠定了新型人民军队基础的地方获得重生!”
何长工
最终,在毛主席的关怀和何长工的大力工作下,毕占云部改造成功,并积极投入到保卫中央苏区的斗争当中。
靠乞讨走完长征路
毕占云参加红军后开始学习文化,识字课本更是随身携带,战斗间隙也要拿出来学习,看不懂的就做个记号,等战斗结束后再向文化教员或者战友请教。
毕占云跟随红四军挺进赣南,三入闽西,参加了开辟中央革命根据地和多次反“围剿”斗争。他在枪林弹雨中九死一生,逐渐成长为一名优秀的红军指战员,先后担任红四军第二纵队司令员、第一师参谋长等职务。
1931年1月,党的六届四中全会结束后,王明接替李立三成为党中央的主要负责人。在敌人军事实力占绝对优势的情况下,王明竟然主张搞阵地战,这也导致我军第五次反“围剿”失败,中央红军被迫长征。
1934年10月,红军主力离开苏区开始二万五千里长征。根据党中央和军委的部署,毕占云率部掩护党中央机关和红军主力进行转移,他一边打一边撤退,成功完成上级交代下的任务。
与此同时,毕占云还向沿途的群众宣传,动员他们送亲人参加红军。毕占云的队伍在撤退途中逐渐壮大,当他率部赶上中央军委的时候,起初不到百人的队伍已经发展到两个团。
毕占云将两个团的新兵交给红军主力部队,随后奉命前往红八军担任参谋长。部队来到贵州地区时进行了一次整编,红8军缩编补充到红五军团,毕占云被调去军委担任工科科长。
红一和红四方面军会合后,部队北上进入草地。此时天上有敌机频频侦察和扫射,地下还有国民党军队的围追堵截和地方反动武装的偷袭,因此部队减员十分严重,处境也极其困难。
为了保存红军的力量,上级决定分开行动,以减少目标,减少伤亡。刚进入藏区的时候,毕占云所在的队伍就遭到了敌人的偷袭,部队被敌军打散,毕占云也和队伍分散,无奈之下只好独自一人躲进一藏民家中。
由于毕占云和藏民语言不通,他只能通过手势来表示自己的意思,经过一番努力,这才让藏民同胞弄明白是什么意思。为了躲避敌人的搜查,毕占云白天穿着藏民同胞给的白羊皮到雪山的树林里躲避,晚上才回到藏民同胞家中睡觉……
为了早日找到红军队伍,毕占云化装成藏民、喇嘛,在藏族同胞的护送下来到黄河岸边。当遇到国民党军的搜查,他就装成哑巴,巧妙躲过关卡。毕占云一边走一边向路上的百姓问路,打探红军队伍的消息。他还捡废旧的国民党报纸、传单等宣传品,从中搜寻红军的下落和去向。
到兰州后,由于到处都处于“白色恐怖”之下,再加上毕占云人生地不熟,身上的钱粮早已用完,他只能靠乞讨到西安。令毕占云没想到的是,西安的情况比兰州还要恶劣,他又继续乞讨到陕北,一直到洛川才获得红军的消息。
毕占云靠着乞讨来到陕北,他很长时间没有理过发,换过衣服了,身上长满了疮,还流着脓和血水。当战友们看到毕占云这个模样,无不抱头痛哭。
毕占云怀着对党和红军的赤胆忠心,克服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,一步步从藏区乞讨到陕北,终于回到了自己的红军部队。
毛主席视察河南,见一干部眼熟:这20年你都去哪了?
抗战胜利后,毕占云调到冀东军区,并于1946年5月担任冀东军区副司令员。1948年2月,他被调往豫皖苏军区担任副司令员;5月,中原野战军发起皖西战役,毕占云协助豫皖苏军区司令员张国华指挥部队,配合华东野战军“陈亮兵团”收复许昌,歼灭国民党军独立第21旅。
6月,华东野战军发起开封、杞睢战役,豫皖苏军区负责打援任务。毕占云协助张国华率领战士们,和中原野战军第1、第3纵队以及华野第10纵队阻击驰援开封的国民党第18军。
10月底,华野和中野即将发起淮海战役,豫皖苏分局根据中原局的指示,组成支前司令部,毕占云担任司令员。支前司令部负责调集豫皖苏边区的人力、物力和财力,全力支援淮海战役。
不管是军粮征集还是物资运输,毕占云对支前工作都投入了很多精力。11月16日,淮海战役已经开始10天了,随着前方战争的日益激烈和伤员的不断增加,部队所需要的粮草和担架数量也越来越多。
当时接近寒冬,再加上路途遥远,用来拉车的牛驴等动物大多死在路上,损失也逐渐增多;伤员转运路程远,民工体力消耗太大;新的解放区支前干部数量也不够。
针对这些问题,毕占云召开了支前工作会议,在征询与会人员的意见和建议后,确定了解决问题的办法。
在整个淮海战场上500多万支前民工中,豫皖苏军区就有100多万。在支前运输队伍日渐庞大的情况下,为了方便管理这些民工,毕占云将各县来的担架组成担架团,由县级党政干部兼任团长或者政委,并下设营、连、排、班组织。
在各担架团里,毕占云还建立了一套类似部队政治工作和生活的管理制度,既确保支前任务能顺利完成,又保障民工的人身安全。由于工作做得出色,民工和部队的感情越来越深,有的还去一线抢救伤员,有的则帮部队运输炸药等等。
11月下旬,淮海战役进入第二阶段。在这一阶段,各种物资消耗巨大,毕占云也面临更大的挑战。在一次紧急会议上,他说:“我们现在的支前工作难度越来越大,但大家不能松懈,工作标准也不能降低。不管前方有多大的困难,我们都要保质保量完成任务!”
12月1日,我军占领徐州。淮海战役总前委要求豫皖苏军区在1949年1月15日前,修复被敌军破坏的陇海铁路中段以及相应的公路,确保华北、华东、豫西等后方物资能够顺利运送到前线。
时间紧,任务重,毕占云接受任务后当即下了死命令:“必须按时完成任务。”紧接着他调整了人力和物资部署,指挥工程队24小时轮流工作,既抓进度,又抓质量,最终实现陇海铁路提前25天修复通车,公路也按时修复。
1949年1月10日,淮海战役胜利结束。在战役中,豫皖苏军区支援前线1.5亿公斤粮食、3.25亿公斤柴草、30多万副担架、100多万公斤肉和食用油、50多万公斤蔬菜等等。
战后,陈毅感慨道:“淮海战役的胜利,是人民群众用小车推出来的!”对此,毕占云和支前司令部的工作人员都有着更深刻的理解。
1949年3月,在组建河南军区的时候,军委任命毕占云为河南军区副司令员。1952年,毛主席到河南视察水利情况,地方党政军领导陪同。
在视察过程中,毛主席一眼就认出毕占云,他大步上前握住对方的手,当即问道:“这么多年没有见了,你离开井冈山后去了哪里?怎么一直没有你的消息?一别20年,你还是像在井冈山那么精神啊!”
毕占云连忙将自己这么多年的情况简单汇报给毛主席,当毛主席得知毕占云一路乞讨走过长征路,他激动地说:“辛苦你了,真是不容易啊!”
1955年5月,毕占云担任河南省军区司令员。同年9月,解放军首次授衔,毕占云被授予中将军衔。1961年10月,毕占云担任武汉军区副司令员兼河南军区司令员。
1962年6月,毛主席视察武汉期间作出“民兵工作要做到组织落实、政治落实、军事落实”的指示。毕占云认真贯彻毛主席的指示,组织河南各地大力抓好民兵工作的“三落实”。当年全省受训民兵高达16.55万人,其中培训骨干2.06万人。
1965年4月,毕占云离职休养;1977年2月27日,毕占云在郑州逝世炒股配资的利息,享年73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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